贺予最终轻声说：“以……你原打算把这些事情都带进坟墓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你原打算什么也不说。”

“对。”

“你……你看这么难过，你看一直在原处想找一个能够理解的人，你自就是，你却什么也不说，你什么都不告诉……”贺予的眼眶终于是红了，他在水中『逼』视着谢清呈，在不断地质问着谢清呈，他的嗓音都沙哑了，不知是觉荒谬，伤心，还是心痛，『迷』茫，“你要告诉一点点真相，都以理解你，都能够放你走……和你是这个社会中两个融不进去的人，谢清呈！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也是？你为什么不肯抱抱，不肯让也抱一抱你？你什么……你什么都知道……但你什么都不说……”

他的眼泪顺着脸庞淌落，滴到了池水之中。

“很冷啊……谢清呈，那么多年了，你不冷吗？你不冷吗……”

他看着他，他想着谢清呈曾经和他有过的桩桩件件的对话。

他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淌着。

他从来都有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这样哭过，哪怕面对死神，他也能够听着优雅的歌曲从容微笑着仰头迎去。

这一刻，他知道自在这世上竟是有尚且存活着同类的。

那个能够完全理解他，受他之痛，明白他之苦的人，原来一直一直……就在他的身边。

谢清呈从前告诉他，让他靠着自走出内心的阴影。

谢清呈曾经问他，小鬼，你不疼吗。

谢清呈曾在绝望中试图唤醒他的理智，告诉他要活着，任何困难都是以被趟过去的。

你要……永远相信自的内心。

要你活着一天，就一刻也不要放弃能战胜病魔的希望。

这些话……这些话，他从前当做是一个医生对一个患者的开解。

原来……

原来，那就是谢清呈自的血泪熬就的肺腑之言！是另一个精神埃博拉患者在深海中发出的悲鸣。

那是谢清呈曾经跌跌撞撞走过的路，是他经历过的爱恨别离，是他伤口的血，眼中的泪。

谢清呈却什么也不说。什么也不能说。

由着他……痴痴傻傻地站着。

他孤零零地站在礁石上，引吭哀鸣，在大海的孤岛之上，迟迟不到任何回应——他以为自是最后一头未死的异龙。

原来他祭台上的那个“人类”，和他流着同样的血，藏着和他同样怖的翅膀。

谢清呈……什么也不说。

什么也不说！！！

贺予用力闭了闭眼睛，都忍不住要打他骂他了，他质问着他，怨恨着他，满心满腔的憎恨恼怒，伤心困苦。

他说：“谢清呈，真是恨透你了。这比你不告诉真相更令痛苦。你是不是讨厌死了，才要在最后把这样的事情告诉，你直到最后，才愿告诉，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人，是吗？”

他骂着，出离愤怒着。

是最后，他又紧紧地抱住了谢清呈——

在冷让人发颤的冰水中。

在窒让人近乎无法呼吸的暗室中。

在昏幽，在无人处，在生死前。

濒死的恶龙紧紧抱着他，哭着，骂着，哀嚎着，却连指爪都在颤抖，却像要把谢清呈整个人都勒进自的血肉之间。

他们是天地间最孤独的两个人。

在死亡来临前，其中一个终于卸下了假面，让另一个人看到他们相似的脸。

在死亡来临之前，一个终于怜悯了另一个，告诉了他，原来世间他非孑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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