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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、022 (9 / 11)

 但很快,尖锐黑暗的记忆碎片就汹涌而上,吞并了一切。他终于越过了虚假,看见了背后不堪的真相。

 桑洱在小时候吃掉了郎千夜的半颗妖丹,不是她的错。

 但他不能接受,不能接受她后来堪称为背叛的欺骗。

 明知郎千夜与他的过去,明知通过欺瞒而与他在一起、让他的仇家逍遥在外,对他是何等的伤害,也依然选择了与虎谋皮。

 明明有如此多的机会可以与他坦白,她也未曾提起一次。来到了成婚前夕,还不愿说出真相。

 这样也能算是“爱”吗?

 她怎么好意思说出那个字?

 谢持风的心脏痛得仿佛要裂开了,道不尽的愤怒、痛苦和失望,让他的头颅愈加疼痛。在极乐的大喜日坠入了炼狱,幻象与现实在不断交替。

 再一眨眼,他的眼前泛起了血色,仿佛跌回了小时候的炼狱。

 温馨的府邸成了一片血海。家仆成片死去,白墙都是血污。

 父亲的心口是一个大窟窿,没了心脏,娘的两只眼眶空空的,正在淌血。他们趴在地上抽搐着,死不瞑目。

 谢持风看见了那个幼小的自己,浑身颤抖,受尽侮辱,跑烂了鞋,咬烂了手腕,发誓今后一定要为他们报仇,血债血偿。

 死去的爹娘,瞪着一双流血的眼,围住了他,嘴唇在嗡动,发出了声声泣血失望的质问。

 你为什么不下手?

 你还在等什么?

 郎千夜杀了我们,桑洱还骗你娶她!

 你对得起死去的我们吗?你发的誓言还作数吗?

 还在犹豫什么?为什么还不动手!

 ……

 戾气在体内冲撞,天空染上了鲜红的血意。谢持风眼睑发红,神色狰狞,在暴戾的气息下,月落剑近乎要脱鞘飞出。

 而在这时,他对面那看不清模样,仿佛是郎千夜,又像是桑洱的人动了。

 “持风,你衣服都湿了。我们别站在这里了,快要拜堂了……”桑洱尚不知危险,上前一步,想去拉他的手,却被裙摆绊了一跤,膝盖一曲,身沉了沉。

 锵——

 桑洱睁大了眼,脖颈一下抻直了。

 心口传来了一阵清寒的感觉。

 月落的剑刃,直直地贯穿了她的心窝。

 鲜血啦啦地喷涌而出,渗透了那袭美丽如云、绣满金丝的嫁衣,沿着剑刃,汨汨滚落。

 在同一时间,谢持风的脑海,也是混乱而茫然的。

 妖怪的致命弱点是妖丹。

 若要完成立下的誓言,应该攻击对方的妖丹。

 为什么……在动手的一瞬间,他竟会心口一缩,突然改变了主意,硬是避开了那一处?

 他不喜欢桑洱。

 只不过是被炙情的幻境所蒙蔽,才会误以为自己爱她。

 现在幻境被破,错觉自然也会跟着消散。为何心口还是紧抽着?

 对了,没错。一定是因为……他有很多话要问她,所以,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结束一切。

 带着腥味儿的风拂动着少年的发梢,仿佛消去了些许蒙在眼前的血雾和暴怒的戾气,谢持风的神思慢慢回笼,终于看清楚了月落剑捅进了何处,凝了雨珠的眼睫迟钝地眨了一下。

 心脏。

 这是人类的致命之处。不是妖怪的。

 在这个时候,谢持风还没意识到,凡事皆有例外。

 有些东西,已经不可挽回地被毁坏了。

 仿佛是冥冥中,有一只手拨动了他们命运的指针,让它指向了未知的那一侧。

 桑洱不久前才服下了化妖丹,她体内的郎千夜早已不复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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