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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00、柳条抽枝成新绿,长堤旧枕复何年 (3 / 4)

    身为越国皇帝,他是太宗的嫡脉血裔,他与太宗坐到同样尊位,他与太宗有同境修为,他这一生,逢年过节、寿时礼时,对太宗的祭祀从未放松,血祀相连……所以在太宗意志出现的那一刻,他身承太宗,就具备了可行性。

    这灵祠中的时空阵法早就已经准备好,同样是勾连了护国大阵、以镜湖为基础,凭借地利优势,对任秋离的大阵进行小小的借用。他也倾越国府库,备了最好的阵材——从和任秋离搭上线的那一天,他就开始准备这一切。

    他自知没有顶级智略,无法跟真正的智者对弈,他信任真正有智慧的人。所以前半生对高政言听计从,以天下相托。所以在抚暨城这一局,他也放开棋盘,让任秋离任性施为。

    但他对高政有毫无保留的信任,对任秋离则只是互相利用。他把棋盘交给任秋离,是为了借用任秋离的能力,借“时空镜河天机阵”,与历史中的越太宗建立联系。

    他真正的目的,是让越太宗归来执棋!

    高相说——“明君不任万事,明君任万事之德者。”

    他牢记在心。

    他不仅仅舍得放权,“任万事之德者”。他还放弃自己的一切,包括这具躯壳,去迎真正的明君!

    他的决心不可谓不大,付出不可谓不多。

    但时空长河,没有回响。

    那座太宗的威严塑像,就止于生辉的那一刻,没有更多变化发生。

    是太宗不愿?还是不能完成?

    是仪轨不足、祭祀有失,还是任秋离有所察觉,暗中阻止?

    终究从历史中复活先祖,是超乎想象的事情,准备再多也不见得能够成功。

    文景琇悲声道:“生而为君,不能当国,失政为万民憾,失国是千古恨。天下大事,我无能也,不可承之!”

    “此身不计,此命不恤,遥映千年,惟愿大越永昌!惟愿文姓皇室,荣血不衰。”

    他蓦地拜服下来,以额撞地,发出老僧敲钟般的一声响,喉中似老鸦咽血:“太宗请归!”

    灵祠寂然无声。

    不是努力就能被认可,不是等待就会有结果。

    文景琇从来不是一个天真的人,当他坐上越国皇帝的宝座,高政教会他的第一件事,就是“认清现实”。

    认识到自己的局限,认识到国家的局限。

    认识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,认识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,再去想办法做点什么。

    时间坚决地流逝了。

    没有带来更多光彩。

    文景琇眼中的悲壮、慷慨、坚毅,逐渐揉成悲哀、绝望、痛楚。

    他的计划失败了。

    但他之所以感到痛苦,不是因为计划的失败。而是因为他不能在失败之后昂扬地站起来,他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!

    他是一个高踞王座但不知怎么走出绝境的君主,是一个迷路的领头羊,不知道能把这个国家带往何方。

    可他必须要承担。

    他身后已无人。

    在长久的缄默之后,他决定碾碎所有情绪,继续走向他力不从心的未来。

    当冷风撞响太庙的铜铃,当炉中的香头开始飞灰。他抬起被重负压低的肩,按住腰侧的天子礼剑,正准备起身。

    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,一个仿佛从血脉深处响起的声音,回响在魂灵尽头——

    “我这一掌,是我当年所创。取钱塘蛟气,掠东海龙意,合大越国势……”

    越国太宗文衷的声音!

    文景琇保持着按剑起身的姿势,就此不动了。他屏息凝神,专注地听着。他听出来这是太宗在任秋离的驱使下,与姜望战斗。他听得出来这是太宗对姜望的示好,是太宗在诸般限制之中求争死亡的自由!

    但为什么这段话会让他听到呢?

    难道是要表达对他这个后世子孙的不满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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