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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78、如得广闻 (3 / 4)

    历史的尘埃一旦拂开,岁月黄卷里蛛网蔓延。后人追忆前事,看到的都是片语只言,支离破碎的画面。要一点一点地拼凑,才能略窥真相。

    这种拼凑的困难和复杂,正是的伟大之处。

    然而,也未对这一口广闻钟有什么记载,姜望无从揣摩。

    那齐国和牧国,牧廷和枯荣院,在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?

    当年那位神使敏哈尔传教中域的故事,好像比想象中更复杂。这广闻耶斜毋殿所涉及的,似乎也不仅仅是人们所描述的那些……

    乃至于广闻耶斜毋这个名字,也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纪念苍图神教神使的敏合庙主殿,竟然用一口与枯荣院相关的广闻钟命名。

    只消想想,便觉得其间千头万绪,不知有多少隐秘纠葛。

    历史何其复杂!

    对于历史长河中的复杂性,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,姜望已经不那么意外。

    他意外的是,涂扈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?

    他可不认为自己有多么招人喜爱,又或者说涂扈有什么好为人师的习惯。

    来牧国也有许多天了,除了刚到敏合庙的那一天,以及边荒的偶遇,他们可是从来没有私下的接触。若非他这次登门拜访,也不会有这次交流。

    所以是为什么?

    一种暗示?一种默契?一种点拨?

    姜望又想起临行前齐天子的提点——

    “带一双耳朵,一双眼睛,多听,多看,回来告诉朕,你都听到了什么,看到了什么,如此便可。”

    因是叹了一声:“倒是我孤陋寡闻了。什么‘三闻三佛信’,我是听也未听过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涂扈那深邃的眸子看过来:“你不是悬空寺苦觉大师的弟子么?”

    闻听此言,姜望的第一个想法是——苍图神教的金冕祭司,牧国实权人物涂扈,竟然知晓苦觉之名。那黄脸老和尚要是听说了,肯定很高兴。

    须知就连悬空寺的佛门属地里,也没几个认识他苦觉的,更别提还尊称“大师”了。

    嘴上只是说道:“苦觉大师的确待我极好,不过我并没有遁入空门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“也是。”涂扈点点头:“国家体制才是人道洪流所在,比什么宗派都要合乎大势。”

    这话是没什么问题。

    但是由涂扈这样一个身份复杂、立场矛盾的人嘴里说出来,就有那么点若有似无的意思在了。

    姜望有心相问,涂扈这句话里的宗派,包不包括苍图神教。但是念及这样就违背了天子所说的‘只带耳朵和眼睛’的原则,故而话出了口,只是道:“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,主要是六根不净,自觉没有佛缘。”

    涂扈道:“说你六根不净,神恩庙又不见你去。想来所图甚大?”

    姜望答道:“其实也很小。”

    “大小只是相对的概念,就像时间也只是人为创造的度量,只有这片天地,这方空间,才是本就存在的。”涂扈轻轻勾起嘴角,又看了那口广闻钟一眼,转而唏嘘道:“想来枯荣院当年将广闻钟放在这里,也没有想到,它竟会比枯荣院本身更长久。”

    枯荣院,枯荣院,涂扈已经再三提及枯荣院。

    既然所谓“三闻三佛信”里,“如得广闻”、“如是我闻”齐名,那想必广闻钟也是与我闻钟同级别的宝物。

    枯荣院当年为什么会将这样的镇寺之宝,放到牧国敏合庙?

    姜望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好奇,但这种好奇,又隐隐伴随了不安。

    这时候宇文铎的提醒又涌上心头——麻烦。面前这位是一个很麻烦的人物。

    姜望再一次按下了好奇心,笑道:“我对枯荣院倒是完全不熟悉。”

    涂扈微微一笑,也不多言。便领着路,绕开了这座广闻钟——或许现在应该叫“广闻敏哈尔钟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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