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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、谢清呈,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“因为曾…… (3 / 6)

谢清呈并不想和他说太多。

他坐起来,用还是微微发颤的手拿起烟,点了几次火,手上都没有力气,点不了。

火机被接过了,咔嚓脆响,贺予替他点亮了那枚Zippo,凑到了谢清呈唇边。

“……”谢清呈接过来,抽了一口,浑身的颤抖才慢慢平息了一些。

贺予坐在他身边,安静地看着他把烟抽完。

他觉得谢清呈其实很厉害,遇到了这样的事情,他也只是情绪失了些控制,没有失态,更没有精神崩溃。

但这样无助的谢清呈,在他面前依然是罕见的。

他显得很脆弱,而贺予习惯了他的强大,这样脆弱的谢清呈,找遍了所有人,都没有谁肯帮他能帮他的谢清呈,让贺予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,想要把手伸给他的感觉。

他看着谢清呈那么绝望却又缄默的样子,忽然间,他觉得有些眼熟。

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……

然后他想起来了。

那很像是发病时的自己,八岁,九岁,十岁……每当他最痛苦的时候,他就会是这样的无助,但又这样的沉默,什么都不愿和人说。

而那时候的谢清呈,是怎么对自己做的呢?

……太久了。

贺予感到意外,他怎么就还记得。

还是谢清呈成了他的私人医生之后吧……他第一次发病。

那天别墅内落针可闻,安静的像一座荒冢。

他独自坐在开着绣球花的石阶上,也不哭,也不闹,摸出一把尖锐的银刀,慢条斯理地割开自己的血肉,好像在处理一副与自己无关的皮囊。

贺予发病的时候,很喜欢闻到血腥味,他嗜血。尽管伤人的权力没有,但无论怎样对自己,总都是没错的。

他冷漠地看着鲜血顺着自己的手流下来,感受着自己的心脏长满苔藓,残忍的感觉从内核延伸向肢体……

忽然,无尽夏的繁花深处,有个冷静的声音响起来——

“喂,小鬼。”

贺予吃了一惊,立刻不动声色把刀刃藏好,手背到身后,然后在自己稚气未脱的面庞上收拾出一方净土,堆砌上小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。他抬起头,发现从花间走出来的人,是那个穿着白大褂,还很年轻的谢清呈。

谢清呈扬着眉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“藏什么。”
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
贺予从来不和任何人交心,自然希望他走开。

袖子里的锋利刀片贴着皮肤,他得花很大的力气,才能克制住想用它来对别人施暴的欲念。

但谢清呈攥住了他的手腕,逼迫他把手伸出来,沾血的刀子当啷落地,谢清呈看到他手腕上鲜血淋漓的刀口。

贺予浑身紧绷,等着他责骂自己。

可是等了很久,他只等到医生一句:“……你不疼吗?”

他愣住了。

他的父母都知道他是有病的,但他们似乎以他的疾病为耻。尤其是他的母亲——

“你不可以去伤害任何人,你要学会自我调节,我能理解你生理上的难受,但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精神上的痛苦?看来你还是不够坚强。”

他安静地听着母亲诸如此类的训诫,像每一次接受教诲一样。他照着他们的要求去活成一张张奖状,一盏盏奖杯,一句句夸赞。

他是支离破碎的,每一片血肉都要放到显微镜下供人检视。

他不能出错。

所以,每次发病时,他都会把痛苦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,内化到自己结了厚茧的心里。

他必须是优秀的,他连疼都不能喊。喊了也没有用,没人会真正在意。

渐渐的,他竟丧失了呼痛的本能。再也无所谓了。

就像童话故事书里磨牙吮血的恶龙,棘皮利爪,却没有飞出过自己的暗礁。他折磨的是自己内心,啮咬的是自己肢体,他把那些会让人失望的变态病症,都转化成了无法轻易示人的伤疤。

只要不去害人,他的病就没有错过吧?

每一道腥甜的血印子,都是他打在自己身上的烙印,都是他为了做一个正常人,而选择自我束缚的枷锁。

他自己的血,是他为病魔送上的唯一祭品。

这些他都早已习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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