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经微微亮了。
桑洱默默地思索了一遍后面的剧情。
根据剧情,裴渡约莫会在他生日的那天下午回来。距离那天,还有一日多一点的时间。
这也是留给她最后的时间了。要及早准备……剧情里的那个东西才行。
.
今年的寒潮,来得比往常都早。
十二月初,冷风萧瑟,天凝地闭。尤其是入夜后,夹着冷霜的雨,打得人骨头缝儿都在颤。
这天夜里,泸曲下了一场大雨。噼里啪啦,雨点稠密。还未至眠时,路上已没什么人了,许多铺子都早早打烊。金器珠宝铺子的掌柜靠在柜台边打瞌睡。忽然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叫醒。
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沾了水珠的钱袋抛到了他的台面上。
掌柜一怔,抬头就瞧见了一个被冷雨打得半湿的年轻男人。穿着一身打眼的衣裳,褐发上沾了晶亮的水珠,脸也冻得有点苍白。微微抬起下巴,说:“把你这里最好的戒指都拿出来。要金的。”
……
半个时辰后,裴渡拿着一个锦盒,快步走出了铺子。
雨恰好停了,趁这个时候,裴渡加速往家里的方向走去。脑海里浮现出盒子里的东西,他不由咧了咧嘴,颇为满意自己的眼光。
从盒子到戒指,都是他精挑细选的。
连这身衣服,也是新换的。
过生日,就得穿新衣服,这是秦桑栀教他的。
原本按照正常的速度,裴渡是明天下午——也即是他生辰当日才会回来的。可想起出发前桑洱说的话,他神差鬼使地开始挤压时间。每日睡少一点、跑快一点……就这样,硬生生挤出了大半天时间差,在生日前夜赶回来了。
不知道等会儿她看见他早回来了,会是什么表情。会很高兴、很惊喜吗?
哪知道这鬼天气今天注定和他过不去。在半路上,天气毫无征兆地一变。电闪雷鸣,大雨扑面而至。
这四周一点遮头的地方也没有,裴渡脸色猛变,嘴里咒骂了一声。这一路上虽说非常爱惜自己的新衣服,可在雨来的瞬间,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将锦盒护在了怀里,用衣服挡着盒子,快速奔跑了起来。
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府邸前。府门紧闭,院墙之内,漆黑安静,灯火昏暗。
裴渡微一挑眉。
才这个点儿就没声音了,是都睡了吗?
夹着盒子,正要开门,忽然又犹豫了下。将盒子里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,藏在了手心,显眼的锦盒则塞进了乾坤袋里。
沉重的府门开关,于黑夜里发出了“吱呀——”的一声。
裴渡放下了门闩,哼着歌,步伐轻快地往府邸深处走去。
绕过了一个弯角,“噗嗤”一声,仿佛丝帛绽裂的皮肉被捅开的声音,在他耳边响起。
裴渡的步伐猛地一刹。
一把尖锐的长剑,刺入了他的左肩里。
鲜血“咕噜咕噜”,从剑刃与皮肉的间隙里冒出。
雨早就停了,夜空的电光绽开,乍亮的白光,照亮了另一端,剑主人那张全无血色的脸:“裴渡,杀了我养父的人,是不是你?”
连绕弯子都没有,就这样直接地问了出来。
撕破了三年多来平和的梦境,也解释了这把剑为何会突然向着他。
“……”裴渡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肩伤,忽然笑了一声:“过了今晚我就二十岁了。姐姐,你就给我准备一份这样的礼物,我可真伤心啊。”
顿了顿,他抬目,环顾了这安静得仿佛没人的宅邸一眼,阴恻恻道:“我就说呢,怎么那么静。其他人呢?他们都走了?姐姐还真是准备充分啊,怎么,怕打起来的时候,我会伤了你的好家奴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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